GangSejong

八 退隐之剑

与此同时。中国,黄山,光明顶。

初春时节,山顶的风还是凉飕飕的。风依然穿着一袭焰色的长衫,伫立在山崖边,提气,放松,吐故纳新。山岚拂面而过,裹挟着青荇的浓郁的雾气,扑面而来,吹散开他的头发。诅咒解除之后,他便隐姓埋名,回到了故乡。年轻气盛时与江湖的恩恩怨怨,此时此刻似乎都放下了。他只想静静的融入在自然之中。

“喂!!!!!!!!!!!!你们这些人赶紧滚!不要打扰师父清修!”山下不远处传来一阵夹杂着意大利文的英文吼叫。风停止了吐息,略微皱了皱眉。

“喂!你们都是聋子吗!我说话你们听不见吗!不要围着我们!”

“斯库瓦罗。”人未至声先到,斯库瓦罗转过头,看到风从山崖上凌空腾跃翻滚而下,又稳稳的落在自己身后的一方磐石上。

周围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阵惊呼,“哦,这是免费的景点表演吗!太精彩了!”纷纷拍手叫好,还有人在拍照。

“喂!别拍了!别拍了!”斯库瓦罗朝着众人大吼。风微笑着摇摇头,径自走开了。

“师父,师父!”斯库瓦罗赶紧追了过去。

风停下了脚步,耸了一下肩,用蹩脚的英语无奈道:“我没有收你做徒弟。更何况,你还是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剑豪,我教不了你什么。”

“师父。就算你不认我,我也会跟着你。”斯库瓦罗的声音放低了,尽管在旁人听来依然是吼叫的音量。他剪短了长发,换上了普通人的便服。而左手假肢上的剑,也早已不见了。

“因为一平吗?”风依然没有转头。

“啊,就是因为一平。”斯库瓦罗答道,“师父,这个问题你每天都要问,你是有多在意你那个得意弟子?”

“你还是在说谎。对自己的心都无法坦诚,斯库瓦罗,你还是逃离不了原来世界对你的束缚。”风叹了口气,又自顾自往下走——当然他的走,是集跳跃、攀爬、翻滚、轻功于一体的,斯库瓦罗只能勉强追得上他。

“师父!等等我……”

 

山间小屋。

屋里生着火,一壶水即将被煮开,发出滋滋的声响。

“给。云雾茶。”风递给斯库瓦罗一杯茶。

“谢……谢谢师父。”斯库瓦罗拿起茶杯一饮而尽,被烫得剧烈咳嗽起来,满面通红。

“你怎么还这么喝茶……”风又无奈地耸肩。

“每天这样打扰你,真是不好意思。咳咳……”斯库瓦罗满面通红,刚才那一下,嘴里烫出了好几个泡。

“你到底来寻找什么呢,瓦利亚的作战队长?”风坐在竹凳上,手捧刚沏好的茶,放在嘴边慢慢吹着。

“我……我来寻找活命的办法。”斯库瓦罗憋了好久,才憋出这么句话。

“跌打损伤,我们武行会凑合着瞧瞧。真要有什么病,还得及早找大夫。”

“不,不是身体上的,是心。”斯库瓦罗难过的别过头去。“Xanxus对沢田纲吉彻底臣服的那一天,我感觉,我的心已经死了。”

风呷了口茶,静静听着。

“我也不知道,Boss到底是为什么简简单单认可了那个黄毛小子。明明Boss才是更强大的人。我与Boss的约定,也无法完成了。所以……”

风依然一句话都不说,他的灵魂似乎倾注到香醇的茶汤中去了。

“所以我离开了瓦利亚,剪掉留了二十年的头发,也放开了被我生生硬绑在左手,睡觉都不会离身的剑。”

“对剑士而言,剑断的那一瞬,就是生命终结之时。”风深吸一口气,又缓缓的悉数吐出,“不过我们中国还有句谚语,‘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’换言之,放下心中的欲望,才能找寻到心灵的平静。你应该永远失去了拿起剑的理由。”

“不,不是这样的,风先生!”斯库瓦罗激动起来,“我还想变强,一直想要变的更强!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?”

“对不起,我不明白。”风微笑着说道。

斯库瓦罗沉默了。

瓦利亚作战队长退队,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。因为历代瓦利亚作战队长只有一种结局——战死。

玛蒙恢复了七尺之躯以后,便不辞而别。他自有广阔天地,他应该找到了属于他的方式,更有效更直接获取金钱,而不会再过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。

但他则不能这样一走了之。于是他生气地指责Xanxus向纲吉正式宣誓效忠的事情,取笑他的懦弱与丧犬。可Xanxus并没有跟以往一样露出那犬牙交错的伤疤旧痕,而是直接用枪口抵住了他的太阳穴。

“闭嘴,垃圾。”

“喂!你难道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!十代,十代首领!”

Xanxus横眉怒目,冷冷哼了一声。呵呵,十代。十代都在那张宝座上稳稳的坐了好多年了。

“喂,Boss。这样软弱无力的Boss,我不承认。我要退出这个暮气沉沉的组织。”

Xanxus又说了些什么,斯库瓦罗完全不记得了。他只记得,他醒来时,依稀看到身穿大红旗袍的女孩打开病房的门,走了出去。

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?

“一平把一切都跟我说了。”风吹了几口气,又呷了一小口茶,“这孩子经常写信给我。她真是个好孩子。”

“她救了我。所以,我替代她来做你的徒弟,师父。”

风微微摇头,“她没有救你。这孩子……单恋了一个男人好多年,可是,这个男人他却永远无法接近,因为那是天边的一朵云,看得到,却永远抓不在手里。”风放下了茶杯,眼神有些忧伤,“她尝试了多种方式想要加入云部,可是彭格列的老大直接过问此事,永远的拒绝了。因为,彭格列十世,坚持让一平远离那段注定没有结果的单恋。”

“师父,我不是很明白。”斯库瓦罗的声音也平静了下来。

“一平只是想要找到一种能接近那个男人的方法。而加入瓦利亚,是最直接也是最后的途径。”风苦笑,“这孩子深知男人喜爱强者。而她则是用自己的生命去追赶一片浮云,期许云的片刻遮挡。仅此而已。”

“……”得知真相的斯库瓦罗,一时无语,转而跳了起来,“喂!!!!!!!!!怎么跟我想象的不一样!”

“因为,那只是你的想象。”风露出了笑意。

“算了。撇开这点,我还是会来找你的。我想让师父帮我消除掉好胜之心。”

“好胜之心?为什么?”

“因为空有好胜之心,却无胜利的可能。这样的日子,我承受不住了。”

“剑士总是因为觉悟而挥剑。你的觉悟,远在常人之上,为何说毫无胜机?”

“因为……因为在我心里的对手,永远比我强大。这一切仿佛都是同时发生的。那个渣滓Boss屈服了,我也失去了进取的动力。但好胜的心情却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,弄的我快疯了。”

“是山本武吗?”风望着窗外飘零的竹叶问道。

斯库瓦罗点点头,转而炸毛一般的怒吼起来:“喂!!!!!!!!!别提那个名字!”

“当年你还提点过他的剑术,他与你共事彭格列的那些岁月,你们两个是被并称为两大剑豪的男人,这么多年未分胜负,何来毫无胜机一说?”

“风先生,你不了解。这个男人……早在六年前,他就不再认真与我交战了。”斯库瓦罗说着,抓紧了衣服的下摆,“他的剑术进展远远的超越了我的想象。他不仅是个可以瞬间破解乃至模仿剑术的鬼才,更是一头心中充满杀戮欲望的野兽。”

“野兽?”风表示无法理解。他印象中的山本武,像极了明星运动员,还有点傻呵呵的,总是带着笑说着“算了算了”这样无关紧要的话,背着那把不合时宜的竹刀。

“尽管在外人看来,我们仍是不分伯仲的两大剑豪,其实他已经不需要再用全力才能抗衡我了。而且,实力差距越来越大。”

“是吗?这又是为何?”风拎起了水壶,又给斯库瓦罗与自己续满了水。

“因为欲望。”斯库瓦罗露出难以言表的复杂表情,“Boss不再需要我,也不再需要我作为剑士的那份荣耀与尊严,我失去了前进的动力,那家伙却不知何时表露出了强烈的欲望。这份欲望让他越来越强。”

风哭笑不得,难道斯库瓦罗真的疯了?

“不,不对。与其说是他渐渐长出了獠牙,倒不如说,那家伙本来就是一头魔兽,他只是在遮掩自己的锋芒,压制自己的欲望。可是,总有一天,当他控制不住自己欲望的时候……”

“斯库瓦罗。”风打断了斯库瓦罗的喃喃自语,闭上眼睛幽幽的道,“我认识一家不错的精神卫生研究所,晌午过后我就带你去。我跟所长也算是老相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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